欢愉(花鱼)
3
“请教陆小姐芳名?”
“溱溱,陆溱溱。”我仍是不敢看他。
“...‘旐维旟矣,室家溱溱’...”他喃出了这句出处,却又迟疑了。当时我并不解,而后方知他迟疑为何...
“你我陆姜两家,皆为皇室役使,若陆小姐不嫌,姜麟斗胆,尊您一声姐姐,不知可否?”
我心里是不愿的。我只大他两岁。
可我还是点了头。却仍不敢看他。
“姐姐为何不敢看我?可是愚弟生得丑陋,入不得姐姐的隽华美目?”
我被问的局促,低头不语。颈颊上热得紧。
他遣了别人出去,只留我一人。起身为我斟茶,说是取得新梅幼芽上的露。待茶凉至八分,便急着要我尝,紧忙问我是否可口?
不见清华门前威仪,他竟也有这般平易面貌。我微抬了眼,向他望去,只瞧见他腰间坠着的姜氏茯苓翠。
“嗯。这茶梅身梅心梅魂,馨香凛冽,别具一格。”
“...没身没心没魂...”他又复述一遍。怪我粗心大意,并未做他想,竟还点了头。
“这茶可有名字?”
“幼梅新霁。姐姐可还喜欢?”
我点头。
“好。品茗而辩知音,姐姐今日爱我这盏幼梅新霁,可算得上是这茶的有缘人。”
“茶的...有缘人?”我从茶上撇开目光。
他似乎意识到了言辞不妥,缓了眉目,柔了声音,又道,“也是我的有缘人。”
无人说,我也知道,颈颊定红过新梅,烫过这盏霁茶...
他定也看出来了。我无处躲藏的这许多,都落入他拳拳目光中。
“...姐姐可愿...愿常来品一品这茶。”
我笑了,“我可能拒绝?”
“...这茶会想念姐姐的...想念恐怕会伤了这茶的馨甘之味而多增酸涩。可不白白坏了品相?”
我犹豫。这茶说他会为我而酸涩,为我而忘记馨甘滋味...我要确认,便看向他的眼睛...
星华璀目,璨金流火。那一刻,他是明月,我是映月的河,他是夜烛,我是盲蛾。
他是有缘的品茗人,我是无缘的幼梅新霁。